2014年2月11日 星期二

天下沒有白受的傷

天下沒有白受的傷 

覃湘晴(本文於 2013-01-18 發表於「人間福報第十二版」)

    為了日後還能運動的高遠理想,運動傷害所造成的長期疼痛,終於讓我毅然決然下定決心開刀,只是開刀事小,漫漫復健長路事大。於是愛運動成癡的我,只能選擇由一個「不動不快」的過動兒變成無可奈何的「安靜寶寶」,這段日子並不輕鬆,一開始的復健,尤其是膝蓋彎曲如此簡單的動作,此時需以電影慢三倍速的速度施作,慢慢的、慢慢的、小心翼翼的、緩緩的由復健師將膝蓋凹折,一開始的角度不大,肌肉裡層的緊繃感、疼痛感,各式各樣的不適交錯,臉部表情的扭曲,我想應該比看恐怖片更顯張狂吧!只是再怎麼痛苦,都得忍耐,因為每一分一秒的疼痛都可以讓我離「正常」更近一些,秉持這樣的信念,漸漸的,膝蓋能夠曲折的角度變大,直至某天復健時,看著自己的膝蓋可以靠自己將其折彎至臀部,那片刻的欣喜,真的是筆墨難以形容,雖然這樣的敘述很老派,但卻很由衷。
    目前還是停在能彎卻無法負重的階段,走路難免軟腳,屈膝難免疼痛,蹲著上廁所,這一般稀鬆平常之事,在此刻彷彿癡心妄想,癩
蛤蟆想吃天鵝肉般的令人望而興嘆。然而這一切的一切,都讓我不得不轉念才能好好活著,好好活著這四個字看似簡單,實際卻極為超凡入聖。
    因為從小練舞的關係,動個不停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,縱使後來工作和其無關,在閒暇之餘仍舊會情不自禁扭腰擺臀或是呼朋喚友運動一下,可是膝蓋無法正常運作,所有的動作都將是緣木求魚,面對生命中的不得不暫時休止、擱淺,在剛開始,還可以望著腫脹的膝蓋,幻想美好的願景,奢望很快就會好,只是這個很快,超乎我想像的慢,於是乎我慢慢由樂觀轉至悲觀,因為我「被關」起來了,決定開刀的初衷是為了日後仍能正常跑跳、運動,但為了這個,我必須先由我所熟稔習慣的舞蹈或運動模式,轉變成我一向不甚在行,甚至嗤之以鼻的靜態模式,兩者之間無疑是南轅北轍,一時除了先安慰自己這只是過渡時期之外,別無他法,但日子久了,隨著復健之路遙遙無期,還是會氣急敗壞,痛哭、崩潰、仰天長嚎,更是常事。住在家裡,以上所有的行為,都必須避開眾人,才能免於探人詢問,這些壓抑、無奈、行動不便、工作不便……等等的所有一切,往往都如壓在駱駝背上的稻草,沒有人知道何時會像山洪一般爆發,於是,也因為這樣,而得以親近人間福報。
    自小母親學佛,她不曾講甚麼高深莫測的大道理,只是常以佛教故事洗禮,久而久之,親近佛法,彷彿親切一如;對於人間福報,以前只喜歡揀擇自己愛看的部分,草草略過,就等於看過,而今時間變多,於是每一版、每一篇都變成字字珠璣,因為它們陪伴著我度過不知如何打發的時間,以前拿去練球、練舞,現在全部免了,日前拜讀依空法師的大作,文中一句「天下沒有白生的病,幸福其實很簡單」,讓我頗有感觸,的確,幸福其實真的很簡單,能夠站立行走,行動自如,隨心所欲,真的就已是人間至幸,只是受傷前不懂,開刀完不懂,看了這篇之後,反覆咀嚼、思量之後懂了!
    身體並非無緣無由受傷疼痛,是自己對待的方式錯誤,打球講求必勝,練習一刻也不能放鬆,再怎麼好玩的運動,此時都只是求勝的工具,以期成為箇中能手,讓人刮目相看,但是心急速成的結果,便是欲速則不達,為了這些無謂的虛名,自以為是的下場便是如此,只是代價之大,實在是當初始料未及的。
    經此一事,幾乎可算是一役,一場挑戰自己積習已久的戰役,這幾乎可說是陋習,行之有年,陪伴著我長大。長久以往,一向想要甚麼便能得到甚麼,因為憑藉著「只要認真努力,便能夢想成真」的心念偽裝,如虎添翼,日漸壯大;而也真的,不論學業成績、比賽名次、工作成就,大家都因此認定我不容小覷,而就在這樣的得志心態達於鼎盛之時,來個重挫,因為我不管怎麼動都會痛!!

    但仍很慶幸,韌帶沒斷掉,骨頭沒移位,只要靜候,時間會帶來「復原」的消息,會傳來「正常」的佳音。這一切,都只是上天希望讓我學習人生的另一項課題,那就是「等」,一個我最不擅長也最沒耐心做的事,可是現在被迫不得不,我由原本的樂觀以對,轉變成怨天尤人甚至到長吁短嘆的地步,而今因為依空師父一文,才又讓我如當頭棒喝般的清醒,「因緣會遇時,果報還自受」,現在只是因緣俱足,膝蓋受傷,然後得老實復健如此而已,就這麼簡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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